“那时的我们和爱情都还很年轻。”
这一次,你的少年带着奖杯一路跑来找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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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德善呐,把下周六的时间空出来,好吗?我比完赛就给你打电话。”
周六清晨,向来贪睡的德善早早就醒了。
此刻,她正满怀期待地盯着天花板。一想起阿泽的话,她藏在被褥下的嘴角便忍不住弯了又弯。
今天……算是约会吗?
只有他和她的约会。
想到这儿,德善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又甜了几分。
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?
明明已经认识过十年了,可每每想到巷口那个清风霁月的少年,还有他那温柔的眼神,她的心就不住地冒出一圈又一圈的粉红泡泡。
德善忆起了昨夜那个绯色的梦——
阿泽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。那双只用来下棋的骨节分明的手,沿着她的小臂线条一路向下,而后温柔地穿过她的指缝,与她十指紧扣。
迷迷蒙蒙间,她仿佛感受到一阵微热的触感自掌心传来,那是和梦里相似的温度。
那点点暖意一下子变成了灼人的火焰,触电般的酥麻一路燃烧到头顶,让少女本就发烫的小脸瞬间红成了一个小番茄。
“呀!”
羞得不知所措的德善骨碌翻了个身,用被子一把蒙住头,但兴奋的小脚还是忍不住踢了踢被子。
“成德善!不许再想了!”
“臭丫头!大早上的发什么疯!”
似是被她的动静吵醒,东日没好气地在她的房门上敲了两下。
“醒了就起来吃早饭!”
咩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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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饭过后,东日慢悠悠翻开了晨报。
一看到报纸上阿泽的捷报,东日的声线就不自觉拔高了几分,眼角的皱纹里藏满了欢喜。
“哎一古,凤凰堂这家伙,究竟是走了什么大运啊?” 他转过头,向一花指了指报上阿泽的照片,“阿泽又赢了,听说这次奖金有一亿韩元呢!”
听见阿泽的名字,德善立马放下了手中的筷子。她挪到东日身旁,好奇地探出头去看报导。
那是一场十足艰苦的比赛。
作为八强选手中的韩国独苗,阿泽孤军杀出重围,并一举夺下了最终的胜利。
这振奋人心的胜利被媒体们用极大的字眼刊登在头版头条,可德善却兴致缺缺,原本雀跃的心情也一点点冷却下去。
这一刻,她满心满眼都是照片里他难掩疲惫的双眸——
出国的这些天,他一个人在房间里熬了多久?有好好吃饭和睡觉吗?
无数的担虑把德善的心情搅得乱糟糟的。深觉不安的她快速瞟了一眼内容,心愈发揪成一团——
他竟是昨晚九点才完赛的!
算上前前后后采访的时间,他……是为了她赶凌晨的飞机回的韩国吗?
什么啊!笨蛋!
昨晚还在电话里骗她说不累。
德善闷闷地吐了口气,又一点点挪回自己的位置。
碗里珍贵的荷包蛋瞬时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。
她烦躁地搅了搅碗里的豆子,余光不由自主地飘向家门的方向——
从来没有这么一刻,她是那么希望能晚些,再晚些见到阿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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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,德善的盼望还是落空了。
半个小时后,门口传来了轻轻的两声敲门声,是阿泽。
“你……”
看着眼前抱着奖杯笑得一脸温柔的阿泽,德善有几分置身梦境的不真实感。
她低下头,没忍住又扫了一眼手上的报纸——同样是抱着奖杯的姿势,可报上那崔大师,却是一脸严肃,笑意匮乏。
媒体们苦苦追寻的笑容,被他慷慨地通通赠与她。
这让她觉得自己很特别。
一瞬间,细细密密的欢喜如潮涌,一波波吻过她的心头。
周身的微风冒出了几丝若隐若现的甜,伴着早晨独有的清冽,像是她昨晚放学后拆开的那颗水晶硬糖。
天空也变得晴朗了起来。灿烂的日光自他的头顶斜斜地漏进她的眼底,一点点地照亮了她的心。
德善低下头,害羞地笑了笑。
可这一低头,她才留意到自己皱巴巴的衣角。
没洗脸,没梳头,没换衣服……
她仿佛看到自己在阿泽心中的“美好”形象正一点点崩塌。
啊啊啊,成德善……你真是没救了!
德善“砰”的一声关上了门,一溜烟逃回自己的房间洗漱,只留下一头雾水的阿泽。
他抱着奖杯呆站在原地,愣愣地说出方才没来得及说的话——
“德……德善呐,我回来了。”
咩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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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收拾过后,德善和阿泽动身前往电影院。
“阿泽呐,你真的没关系吗?昨晚比到这么晚,现在会困吗?”
在等待进场的间隙,德善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,眉眼间是挥之不去的担忧。
“没事。”听见她的关心,阿泽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。他伸出手,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发顶,“我昨晚休息得很好。”
阿泽所言不假,三片安眠药下去确实让他昏睡到天亮。甚至,他出门前喝了整整两大杯浓咖啡,生怕自己再干出约会中途睡着的蠢事。
“那就好~”
听阿泽的语气不似作假,德善一路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,眉头也彻底舒展开来。
她兴奋地从阿泽怀里拿过一小把爆米花,乐滋滋地吃了起来。可看见放映厅门口写的影片名,她还是忍不住嫌弃地皱了皱鼻子。
“怎么又是历史片呀?”
她抬起头,看着阿泽无辜的眸子无奈地眨了眨眼,声调里不自觉沾上了几分撒娇的味道。
“这个……”
阿泽忐忑地挠了挠脸。
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?只不过是想挑最长的电影,想要在昏暗的影厅,沉溺在她温暖的气息中,和她独处得久些,再久一些罢了。
可看着德善嘟起的小嘴,阿泽还是慌了,莫名生出几分做错事的罪恶感。
他掏出钱包就要往买票口的方向走:“我现在再去买一场吧,你想看什么?”
“哎一古,不用啦!”德善不愿为难阿泽,连忙拉住了他的手腕,“就当是为我的高考复习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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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惜,德善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对历史的热情。
还没熬过前三十分钟,她就在一连串的哈欠中举手投降了。
她拿起几颗爆米花,自然地递到阿泽的嘴边,脑袋一歪,在他的耳边小小声地调侃了一句——
“喜东东,你的眼光是真的很不行诶。”
“……”
闻声,阿泽侧过头,闷闷地看了她一眼,苍白地给自己辩了一句:“才没有呢。”
明明我挑选喜欢的人眼光就很好。
看着他嘴硬的样子,德善笑得更放肆了。
在黑暗的掩护下,德善忍不住凑得更近了些,盯着他琥珀色的眸子,语气有些恶劣地补了一刀:“明明就是!哪有带女生去看历史片的啦,崔大师。”
这一刻,德善的鼻尖几乎要碰上他的。温热的鼻息之间,是她身上清淡的花香,像一只幼蝶在他的鼻尖翩跹起舞,说不清道不明的酥麻感瞬间蔓延至全身。
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,手足无措的少年连忙侧过脸,用咳嗽的动作掩饰着心底的汹涌,只余下耳尖那点暧昧的红,在迷离的灯光下愈发明显。
难得看到他这般失态,德善扑哧笑出了声。
“好啦,好啦,不逗你了。”
她皱起鼻子,朝他做了个可爱的鬼脸,而后将身子摆正,心满意足地看起了电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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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阿泽是彻底没了看电影的心思。
黑暗中,少女身上若隐若现的花香宛若绸带,丝丝缕缕地将他环绕,让他不由得心猿意马了起来。
阿泽用余光小心翼翼地打量过德善的侧脸,小丫头正看得认真。
他想了想,装模作样地拿起一旁的饮料啜饮了一口,放下时却再没收回手。
他和她的手之间,只余下短短的五厘米。
暖意透过她薄薄的皮肤传到他的尾指,酥酥的。
阿泽抬起头,佯装沉迷在电影的世界中,一旁的手缓缓向她挪近。
四厘米。
三厘米。
两厘米。
感受到少女越来越明显的体温,少年紧张得下意识咽了口唾沫。
迟疑了几秒后,他吸了口气,想要一鼓作气去牵住她的手,可握住只有满手的空气,带着几丝残存的暖意。
扑了个空的阿泽转过头,一脸意外。
此时,德善正从怀里拿起几朵爆米花。留意到他失落的神情,她一头雾水。
“你……要吃吗?”
她无辜地眨了眨眼,迟疑着向阿泽递出手中的爆米花。
“……”
阿泽无语地看了她片刻,可还是拿她没辙。
“你吃吧。” 他郁闷地答了句,便将视线挪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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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,阿泽又尝试了好几回。
可少女终究不是个安分的,吃爆米花,拿可乐,调座椅,她的手上总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事情在忙。
在一次又一次的扑空中,少年愈发郁闷了。
终于,阿泽咬了咬牙,一把牵过德善的小手。他转过头,语气里是藏不住的无奈和委屈——
“德善呐,你别跑了,好不好?”
闻声,少女怔怔地抬起头,不知所措。
少年指腹传来的温热像是灼人的火焰,所到之处留下串串烙印,一路烧到了她脆弱的心房。
噗通!噗通!噗通!
明明才在昨夜的梦里经历过一遍,可面对这样的他,她的心还是不争气地狂跳起来。
意识到自己的失态,少女慌乱地低下了头,藏起自己烫得冒烟的小脸。
迟疑片刻后,她还是鼓起勇气,学着他那般,轻柔而坚定地回握住他的手。
看着他们十指紧扣的双手,在这一刻,阿泽听见了不属于这里的声音。
那是来自初春的山谷,一颗晨露颤巍巍地自叶尖滑落心湖,心底最柔软的那一角闻声塌落。
原来,他的月亮也在向他奔赴而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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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泽垂下眸,低低地笑出了声,眼尾洋溢着前所未有的欢畅和喜悦。
他低沉的声线被浓稠的黑摩挲得格外柔软,如同上佳的绸缎,轻轻蹭过德善敏感的耳垂,留下阵阵酥麻。
黑暗中,清新冷冽的木质香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,那是独属于阿泽的气息。
下一秒,她的脸被轻柔地捧起,少年直直地看着她的眸,语气是那么的认真——
“德善呐,我喜欢你。”
说完,他贪心地凑近,高挺的鼻梁几乎要触及她的鼻尖。
交织暧昧的呼吸间,被掠夺的不止是氧气,还有她摇摇欲坠的理智。
少年显然没有放过她的打算。他深深地盯着她,漆黑的眸底泛起星点,像是越燃越烈的火苗势要将她侵吞。
“那你……喜欢我吗?”
“……”
直击人心的一问让她心跳顿时漏了一拍。
一瞬间,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,苍茫天地间只剩下她和他。
粘稠如墨的黑暗中,是他越发幽深发亮的眸,银幕上变幻的光线渐次从他的眸底掠过,像是漫天烟花下梦幻的海波。
她无助的小脸映在他的眸里,像是海上莹白的月。
在海潮温柔的摇曳中,月光也跟着翩跹荡漾。
最后,她看见月亮轻轻点了点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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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的情节在德善的脑海里只剩下一道道旖旎的光影。
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落入阿泽的怀抱,他的唇又是如何贴上她的唇。
她只记得,他们的初吻是那么的青涩——
他们的唇瓣毫无章法地厮磨在一起,时轻时重的吮吻像一个个重重的音符,砸在彼此心尖,留下一阵余颤。
在一个绵长缱绻的吻后,无师自通的少年变本加厉地欺身向前,将吻又加重了几分。
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穿过她的发,托住她的后脑勺,随后便是细细密密的吻,流连过额头、眼睛和鼻尖,反反复复。
看着怀里被吻得双眼湿漉漉的少女,莫名地,阿泽感受到了一种生命被紧紧拥住的欢喜。
在这一刻,他才明白,幸福原来可以有多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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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吻毕,阿泽低下头,将德善又抱紧了几分,声音紧张得微微颤抖。
“德善呐,那你……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?”
“崔大师啊,你是不是问得有些晚了?”
德善抬起头瞪了他一眼,撒娇般指了指自己红肿的唇以示不满。随后,她害羞地低下头,声音轻如蚊蚋——
“我到现在还感觉和做梦一样。”
“傻瓜。”
阿泽怜惜地理过她略微凌乱的刘海,柔软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脸颊,一下又一下。
“就算是梦,我也会陪你一路走下去。”
说完,少年轻轻叹了口气,情难自已地低下头,重新去寻她的唇。
扑通。扑通。扑通。
野猫追逐飞鸟,吊钟撞破晨晓。
在这个绵长得近似永恒的吻里,他想,他会永远记得这个夏天。